驾车由北京一直往北,上坝过张北再往北,穿越浑善达克沙地,至桑根达来往东,经横贯内蒙古东西的“呼海大通道”,飞奔一小时,到达经棚镇,即克什克腾旗所在地。全程620公里。
驾车由北京一直往北,上坝过张北再往北,穿越浑善达克沙地,至桑根达来往东,经横贯内蒙古东西的“呼海大通道”,飞奔一小时,到达经棚镇,即克什克腾旗所在地。全程620公里。
踏上克什克腾旗的草原,双脚就有些飘然起来。不知道自己这一脚踩下去,是否正踩在某个历史的转折点上。夏日的凉风袭过,传来几百年前呼啸的马蹄声声;蓝天上透明的白云飘过,投下移动的暗影,犹如军旗猎猎仍在挥舞。
“克什克腾”——蒙古语:近卫亲军。公元13世纪蒙古崛起于大漠南北,相传成吉思汗称汗前两年,师征乃蛮部时,曾从蒙古各万户长,百户长和白身人(即自由民)中选拔卫队,称为“克什克腾”。近卫亲军日夜拱卫于成吉思汗身边,助他指挥千军万马。成吉思汗黄金家族的老祖母阿兰豁阿就出自弘吉剌分族豁罗拉剌思部落;成吉思汗的皇后勃儿怗,正是弘吉剌部落首领特薛禅的女儿。弘吉剌部源出于额尔古纳昆山谷,1214年成吉思汗对漠南进行分封,弘吉剌部的牧地边界,囊括了东起哲盟、西北至大兴安岭,以至今日赤峰境的所有辖区。克什克腾境内达里湖畔的应昌路古城,在元代也因此成为弘吉剌部繁盛一时的驻夏之地。
那些曾经惊天动地的故事,如今都变成了青草的汁液,在春风里无声地枯荣。
经由白音敖包,临近阿斯哈图石林的贡格尔草原,路边可见到标有“弘吉剌部落”原址的字样。昔日的部落已星散无形,却有挺拔而浓密的沙地云杉林,漫坡漫岗地屹立。百年云杉骄傲地俯瞰脚下的草原,只在风中摆动,却从不低头。厚实的绿墙,像一道重重叠叠的树阵,挡住旅人的脚步;更像是一个有生命的标识,为当年勇猛的弘吉剌部,留下了一片又一片绿色的注释。
克什克腾地处内蒙古高原、大兴安岭山脉和阴山山脉的结合部,素有“塞上金三角”之称。先后曾有商族、山戎、东胡先民聚居;秦有匈奴、汉有乌桓、鲜卑;晋隋唐有契丹,是辽代的发祥地之一;至元朝,终成北方草原经济文化中心。克什克腾曾经的辉煌,皆有史料可考。延绵百里的石壁岩画,描绘了先民“畋鱼以食、皮毛以衣”的日常生活和狩猎景观;在茫茫草原和崇山峻岭中起伏的金界壕残迹、低矮破碎的长城、边堡遗址,诉说着千百年来北方少数民族的崛起与纷争。
乌兰布统,注定要成为克什克腾的灵魂。
从克什克腾旗所在地的经棚镇,去乌兰布统古战场的桦木沟一路,地貌酷似新疆伊犁的果子沟。满目青山与起伏的草原连成一体,坡上层层杉木松林绿得凝重,坡下的草原绿得坦荡;山上是黑森森的杉树林,缓坡下是无羁的绿地。墨绿草绿浅绿灰绿,就连吸进去的空气也是绿色。头顶的天空蓝得清澈,浓亮的白云雪山一般耸立。时有妖冶艳丽的野花从车窗前掠过,深红浅紫,闪烁飞翔,让人眼乱心颤。那一路的景色,像是一台华丽的戏剧,刚刚拉开序幕。前方是一个巨大的旋转舞台,动一动就会有新的惊奇出现。
“乌兰布统”——蒙语:红色的坛子
红褐色的乌兰布统烽,在草甸的远处兀自独立。清澈的乌兰公河,如勇士镶银的佩带,绕山而过。山下一汪湖水,宁静如镜。隔水相望,乌兰布统烽犹如一瓮赤坛,倒置于碧水之中。草甸四处野花灼灼,脚下草厚如毡,踩上去绵软而柔韧,雨季湿润的青草气息,从根叶上溅出来。
史载公元1690年,大清康熙皇帝率20万大军,在乌兰布统烽下,与蒙古残部准噶尔汗国之王、厄鲁特人首领噶尔丹决战。噶尔丹军共2万余人,依山傍水,隔河据高岸,“缚驼结阵以待”——将大量骆驼横卧于山梁,裹以湿毡,背上加箱架,以防清军炮火。并从驼阵中放枪发矢,顽强抵抗。清军以猛烈炮火轰击驼阵,激战半日,驼阵终被轰开,血流成河。噶尔丹兵退入山林,据险坚守;至夜,康熙之舅父、内大臣佟国纲,率清军左翼循河绕山腰而上,大败噶尔丹军;右翼被沼泽河崖阻拦,退回原地。次日续战,双方死伤无数。佟国纲英勇战死,将士之血染红烽下水泊,该湖从此人称“将军泡子”。据知,蒙语中“布统”亦为“雾霭”之意,大战平息,稠血染红湖水,湖上红色的雾霭数日不散;雾水相连,红烽若隐若现,遂得名“乌兰(红色)布统”。若是细细寻访山上当年的“十二连营”旧址,仍可捡到锈迹斑斑的箭头……
噶尔丹后以计谋拖延清军追击,夜渡西拉沐伦河逃走。但沿途遭受瘟疫,退回科布多时,仅剩几千人。清军重创噶尔丹军后,康熙亲自率军追击,又经昭莫多战事,噶尔丹逃往鄂尔多斯地区,欲往西藏求生。清廷多次劝降,噶尔丹至死不降,于1697年赴额黑阿剌尔的途中,突然病死布颜图河畔。一代枭雄噶尔丹败亡之后,清朝终于获得征服蒙古最后一个部族的初步胜利。
从乌兰布统古战场一直策马往南,便是坝上草原的木兰围场了。自元代起,这一带水草丰茂的草原,即为历代皇家的避暑狩猎胜地。
如今,历史的伤口已经愈合,乌兰布统影视基地,以草原为背景的摄制组常年不断。乌兰布统,一个美丽的疤痕,展示并提醒着,岁月长河中民族融合的艰辛历程。